三年前,徐少春(Robert Xu)拿一把榔头砸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几个月后又像砸陶罐一样砸掉了一台服务器。就这一癖好来说,尤其就一家深圳企业来说,他不是一个典型的首席执行官。毗邻香港的深圳曾是一个小渔村,现以大批量生产笔记本电脑和其他电子产品闻名。
不过他的荒唐举止——也许放在硅谷那些古怪的科技创业者中间并不出格——以非常生动的方式让人们看到,金碟(Kingdee)提升了自己在价值链上的位置,一定程度上也折射出了中国科技产业的进步。
金蝶成立于1993年,是(至少在本土市场上)自主生产创新性科技产品、而不是从西方借鉴引进技术的中国公司之一。比如社交平台腾讯(Tencent)就兼具了Facebook与WhatsApp的特色,阿里巴巴(Alibaba)则是中国版的亚马逊(Amazon)。
金蝶最早面向中国企业销售基于微软(Microsoft)操作系统Windows的会计软件,然后为国内客户,主要是中小企业,开发了一系列其他产品。后来徐少春注意到微软等一些公司正在做一件事:将企业数据中心转移到云端,把业务过程中产生的电子邮件以及其他所有信息安全地存储起来。这让他做了个决定,他也可以做这件事。所以他才砸笔记本电脑、砸服务器,用这种方式来向客户表明,他们再也不需要大量计算机内存来运行自己的业务。
徐少春说:“在IT行业,每十年就会出现一次新的浪潮。以PC为基础的IT行业已从早期的MS-DOS进化了,现在我们正进入云计算时代。”
金蝶基本经营宗旨是,让自己服务的中国高管可以在任何地方办公,只用一部智能手机就能访问他们需要的一切,文档、电子表格、员工资料,而且还能召开语音或视频小组会议。
砸数据服务器之前,金蝶退出了本来的业务——运营大批的相互连接的计算机服务器,这些设施是云计算的支柱。金蝶与亚马逊云服务(AWS)签署了合作协议,约定在这家美国公司的云端提供金蝶软件。这让金蝶——一家以中国标准衡量并不算大的企业——得以专注于自己的特色目标业务,即帮助中国中小企业运营系统。
徐少春说:“我希望公司专注于云应用,因此企业应用服务市场是我们的主要市场,我们的目标。”
为了向员工表明这点,金蝶所在的灰色大楼里搞了个模拟海滩,有躺椅、吊床和棕榈树。模拟天空上有块投射屏幕,上面展示着金蝶的智能手机应用,无论身处何方,都可以用它们运营业务。
金蝶的营业利润率为14%,相当可观;2013年税后利润为1.26亿元人民币,今年预计为3.78亿元人民币(约合5500万美元)。金蝶拥有8000名员工,为数百万国内中小企业以及一些国际客户服务。
徐少春的所有员工,包括他的司机都叫他“Robert”。他的办公室很大,复式结构,满满当当地摆放着硕大的明代花瓶、他的划船机等东西。在自己办公室里侃侃而谈的徐少春,少了许多传统中国老板的摆设。
就像许多同辈人一样,他也说着很老套的英语。不过办公室显眼的位置上挂的不是常见的那类会议室照片——老板与中国领导人握着手——而是徐少春划船的照片。他的穿着显得有点太潮了,脚上是古驰(Gucci)的布洛克皮鞋,上身则搭配了一件印着花朵和猴子的衬衫。
他的故事倒很常见,就是那类中国人白手起家的故事。在湖南一个农场长大的他想改变周围人所过的那种艰苦生活。湖南省以吃辣闻名,是毛泽东的出生地。
他说:“就像美国梦一样,这就是中国梦。”
徐少春的个人梦想之旅则是这样展开的,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武汉一家工厂干了两年,接着在地方税务局又干了两年,再之后就跑到深圳发展。1980年中国领导人邓小平宣布深圳为“经济特区”,从此启动了深圳以及全中国几十年的高速经济增长,深圳也成了中国经济发展的象征。
拿着向亲戚们借来的5000元人民币,拥有计算机和会计双学位的徐少春在深圳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也就是金蝶的前身。
他将公司的成功归结于善用人才。他说:“人力资本占了65%的成本。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资产。”
他对员工的奖励很大方。去年一位杰出员工获得了一套价值500万元人民币的公寓。大学生员工被称为“纯金人才”,取自公司名称“金蝶”中的金子之意。
那些最聪明的员工进入研究院,在张良杰手底下工作。张良杰是中国政府“千人计划”的一员,属于从海外引进回国的高层次中国科学家。
张良杰博士正在研究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比如为企业客户开发一种应用程序,当电费达到预算水平时就自动触发警告装置,而当电费较低时则让工作人员转到夜间工作。
这种东西正合中国雇主的需要,在国内经济增长放缓导致工业利润变薄之时,企业正一心降低成本。
徐少春说:“云服务降低了企业成本,提高了效率。”但有一个他不愿多谈的经济话题就是,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政策,对于中国向西方的出口将意味着什么。他开玩笑地说道:“他是个企业家,跟我一样。也许我也该换个职业?”
译者/阮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