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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博中东二人转,反伊同盟难成器

时间:2019-01-23 15:00来源:国际网 作者:马晓霖 点击:
蓬佩奥此行覆盖8个纯一色阿拉伯国家,实在罕见,既有与伊朗关系密切的伊拉克,也有海湾5个君主国,还有中东和平进程两个重要伙伴埃及和约旦,却不安排巴勒斯坦,表明蓬佩奥此行无意启动中东和平进程,而是聚焦阿拉伯国家团结,并将它们捏成一团在美国领导下形成对付伊朗的“

1月14日,继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从中东打道回府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也提前结束其中东行回国。CNN网站当天发表资深记者本-魏德曼署名评论——《蓬佩奥漫长而奇怪的中东之旅》:“这是多么冗长而奇怪的旅行,国务卿蓬佩奥从美国飞往约旦,飞往伊拉克,飞往埃及,飞往阿联酋,飞往卡塔尔,飞往沙特,最后飞往阿曼。”他不厌其烦连用7个“to”来显示蓬佩奥飞了一站又一站,似乎比当年的基辛格穿梭外交还辛苦。不过,他还是漏写了巴林和临时放弃的科威特。

这位2000年10月曾与笔者同在加沙前线采访并被子弹洞穿腹部的犹太裔记者直接对蓬佩奥表示不满。他说,任何想听到此前一般美国领导人推销主旋律的人都会失望,比如推进民主、改革和人权,一劳永逸地解决阿以冲突,以及向沙特施压澄清卡舒吉死亡的责任……本-魏德曼指出,蓬佩奥与同期出访以色列和土耳其的博尔顿都是资深反伊朗人士,“他们今天的表现依然如此……”其实,新年伊始,美国总统特朗普派两名主要助手同访中东,既有战术意图也有战略意图,从叙利亚到波斯湾,核心目标是拼凑反对和遏制伊朗的地区联盟,但这种努力注定不会成功。

撤军大局已定,蓬博安抚灭火

蓬佩奥和博尔顿各有分工地同下中东并覆盖十国,首要任务是替特朗普消毒灭火,安抚那些被美国抛弃的小伙伴们。去年12月19日,特朗普下令驻叙利亚2000美军撤离战场,尽管此后略有反复和摇摆或者延时,但是,美军放弃叙利亚的行动已拉开帷幕,不少装备已从陆路转入伊拉克。

特朗普的决定引发国内外巨大反响,各种抨击和责难之声不绝于耳,核心意见有两条:“伊斯兰国”武装尚未彻底溃败,美军撤离战场将使其死灰复燃;俄罗斯和伊朗派系武装在叙利亚已经做大,美军撤离无疑将这个“中东心脏”拱手让给势力空前大涨的伊朗。曾经鼓动美国并追随之试图颠覆叙利亚政权的阿拉伯伙伴们倍受伤害,始乱终弃的感觉难以挥去。美国最重要的中东盟国以色列为了表达不满,近期不仅加紧对叙利亚境内军事目标进行打击,还于13日由其总理内塔尼亚胡亲自出面证实:“最近的空袭不断增多,这表明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决心在叙利亚对伊朗采取行动,就像我们所承诺的那样。”

正是在此大背景下,两名以讨厌伊朗著称的鹰派大员来中东为特朗普灭火善后,为担心被美国抛弃的地区盟友和伙伴打气撑腰。1月10月,蓬佩奥在开罗大学发表演讲,系统阐述特朗普政府中东政策,不仅用较多篇幅声讨奥巴马的中东政策,称其给中东带来混乱,而且还将矛头直指伊朗,称其给地区造成危害,动员地区盟友共同反击德黑兰。

蓬佩奥说:“如果伊朗的革命政权顽固地推行其现行路线,中东各国就永远无法享受和平、实现经济稳定或推进人民的梦想。”他动员中东伙伴合力遏制伊朗,称“各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汇集在我们这一边,抗击伊朗的革命谋划: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削减到零,挫败规避制裁的行径,抗击在欧洲的恐怖主义,并孤立伊朗腐败的银行系统。”他还强调,制裁措施“将更加严厉,直到伊朗开始像一个正常国家一样行事。”

10年前,奥巴马也曾站在开罗大学讲台上,检讨美国既往中东政策,试图修补因“911”事件而受到伤害的美国及伊斯兰世界关系。不仅如此,奥巴马还为美国曾经“对不起”伊朗而表示歉意,并承诺不谋求颠覆伊朗伊斯兰共和制度,尊重其和平利用核能力的权利。正是以开罗大学为起点,奥巴马鼓励伊朗参与中东反恐战争,并通过默认伊拉克、叙利亚和黎巴嫩为伊朗势力范围而换取其签署限制发展核武器的“6+1”协议。一贯厌恶伊朗的特朗普、蓬佩奥和博尔顿终于获得了修改乃至颠覆奥巴马中东政策的机会。

2016年蓬佩奥尚为国会议员时就在福克斯新闻网站写到:“国会必须行动起来改变伊朗的行为,而且最终必须变更伊朗政权”。去年,他提出全面改变伊朗外交行为的“12条”关系正常化条件。博尔顿则曾为《纽约时报》撰文,标题非常吸引眼球:“为了阻止伊朗轰炸,必须轰炸伊朗”。在他们出访中东期间美国媒体披露,五角大楼去年曾制定过轰炸伊朗目标的军事行动方案供白宫作为选项之一,只是细节不详,也不清楚是否获得过特朗普首肯。半岛电视台曾援引以色列驻联合国大使的话说,博尔顿担任美国大使期间,曾当面敦促以色列攻击伊朗目标。

博尔顿是6日启程访问以色列和土耳其,早于蓬佩奥两天。两人分工既有区别也有重合:博尔顿聚焦美军撤离叙利亚的具体后事安排,主要是与两大传统盟友协调立场;蓬佩奥侧重安抚阿拉伯盟友,诠释特朗普的地区政策,让伙伴们不要担心美国会全面撤离中东。双方使命重合的部分或一致诉求,则是伊朗在中东地区的势力扩张及应对。

博尔顿在会见以色列领导人时强调美国的安全责任,打消美国撤军后伊朗及其领导的什叶派武装力量在叙利亚构成战略威胁的以色列顾虑。美国在叙利亚不仅有2000多名军人,还在其北部和东部占据大小20多个军事基地,这些基地如果落在伊朗手中,或被叙利亚政府收复后供伊朗分享,则是以色列不能接受的前景。

博尔顿安抚以色列的同时,却释放有条件撤军的信号,进而得罪希望美国无条件撤军,并不得干涉其在叙利亚北部继续发动军事行动的土耳其,以致博尔顿访问安卡拉时受到埃尔多安的闭门羹款待。美国的痛苦在于,既不希望继续陷入叙利亚,但也不想得罪土耳其使其在亲俄罗斯与伊朗的路上越走越远,还想保护已被它抛弃几次的代理人武装库尔德“人民保护部队”。但华盛顿真正焦虑的是,美国撤军后,伊朗何时撤军?伊朗不撤又该怎么办?

地区反伊同盟:难以完成的使命

蓬佩奥此行覆盖8个纯一色阿拉伯国家,实在罕见,既有与伊朗关系密切的伊拉克,也有海湾5个君主国,还有中东和平进程两个重要伙伴埃及和约旦,却不安排巴勒斯坦,表明蓬佩奥此行无意启动中东和平进程,而是聚焦阿拉伯国家团结,并将它们捏成一团在美国领导下形成对付伊朗的“阿拉伯版北约”或“中东版北约”。尽管部分阿拉伯国家与伊朗存在各种分歧、矛盾甚至摩擦,但是,无论“阿拉伯版北约”还是“中东版北约”,都将是难以完成的使命。

“阿拉伯版北约”难以成立。特朗普政府曾成功组织美国-阿拉伯-伊斯兰峰会并发表指责伊朗支持恐怖主义的声明,但是,阿拉伯国家对伊朗的立场和态度从来不是铁板一块:沙特、阿联酋和巴林死磕伊朗,卡塔尔却同情伊朗并为此遭受沙特断交和围困惩罚,至今拒绝服软并以退出沙特主导的石油输出国组织加以反制;阿曼和科威特两国一贯奉行温和与中立政策的海湾小伙伴,一直不乐意明确选边。即使拿了沙特石油美元的埃及和约旦,也仅限于象征性参与对伊朗的遏制,绝不会真正出力;至于伊拉克,虽然是美国推翻萨达姆政权后一手打造的新版国家,但是,什叶派人口占主导地位决定了它已成伊朗地区盟友,不可能追谁美国而远交近攻。

“中东版北约”更难以想象。这个版本不仅包括部分阿拉伯国家,还试图纳入以色列。尽管过去几年伊朗扩张导致以色列与沙特等海湾国家趋于热络,形成共同对付伊朗的临时利益组合,但是,绝大部分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没有建交,甚至理论上属于敌对国和交战国,也许会与以色列结成事实上、舆论上的反伊合作关系,但绝不会共组由契约绑定的反伊联盟,尤其是特朗普政府采取一边倒的亲以政策并空前打压巴勒斯坦主和派,使得任何以对付伊朗为目标而形成的阿以联盟都将遭受来自阿拉伯民族主义和伊斯兰主义的双重压力,进而给相关阿拉伯政权合法性带来伤害。

伊朗正是看到中东马赛克化的力量组合和利益构成,才摆出不在乎美国施压的姿态。而今中东形势之混乱,矛盾交错之复杂,敌友转换之迅速,也不是美国简单拉帮结派能够摆平的,试图以传统派对方式组局结盟对付伊朗,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作者为著名国际问题学者、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博联社总裁,文章转自华夏时报)

(责任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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